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6章 破局

關燈
出了聖帳。

冷風吹來,林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前邊等著的秋鳴跑過來,捧著件披風給他罩上,“老爺派人送來的。大爺要替寧王殿下伸冤,也得顧著點自己。”

林硯伸手自己系了領子,“父親可還有說什麽?”

“老爺說,讓大爺放心,林家這邊有他呢!”

林硯稍頓,他爹真好!

“大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現場!”

現場就在營地邊上,一顆四五人高的大樹。枝丫可藏人。枝幹上還有一雙腳印,林硯翻身利落爬上樹,仔細看了看,“腳印有拓下來嗎?”

跟著他的是張成業派來的人,也是當初一起調查此事的郎中。

“拓了,腳印不全,只有前半截,卻也能看出是男子留下的。鞋底平坦,未見花紋,元達的鞋子也是如此。”

林硯皺眉,再往上爬,看到枝丫尖端的血跡,早已幹涸,想來這便是劃破了兇手手臂衣袖留下來的。張尚書所說的留下的自衣服上刮落的絲線該是已經被取證走了。

林硯伸手摸了摸,可惜這個時代沒有血液檢測設備。不然別說DNA,就是能查個血型也好啊!如果兇手血型與元達不匹配,那也就不必再說什麽DNA了!

林硯從樹上跳下來,現場的資料看來也就這些了。

“這位大人,不知可否帶我去看看元達的屍體。”

郎中應了,心裏卻沒怎麽當做一回事,並不覺得這麽一個毛頭小子,會比他們在刑部幹了十幾年,一層層爬上來的人要強。只是皇上有命,令各處配合。張尚書交待下來,他也只能接手。

元達的屍體被安置在一處小帳篷內,也是有人守衛的。看來,司徒坤也怕有人做手腳。

林硯帶著備用手套,一手拿著拓印的腳印,一邊拿著自元達腳上取下的鞋子對比,卻是都一樣,正如郎中所說,沒有任何花紋,而且就目前僅有的前半截來說,是完全可以合上的。

林硯有些失望,看來謀劃此事的人很縝密。竟是連這點都想到了。

林硯將拓印紙還給郎中,無奈將鞋子套回元達腳上,卻是一楞,取下,再套上,再取下,再套上,伸了根手指入後腳跟試了試,堪堪能容納一根小指。又去試另一只,也是一樣。

郎中皺眉,“林公子這是做什麽?”

林硯笑了,“聽聞大人在刑部做了許多年了,最初也是從查案辦事開始的。仵作不在,想來有些事情大人應當也曉得。學生有一事想要請教。人死後,腳可會縮小嗎?”

“自然不會!”

林硯拿著鞋子再次做了回穿戴運動,當著郎中的面,讓他看得更仔細些,“那麽大人覺得,元達去執行刺殺皇上這麽重要的任務,會不會穿一雙不合腳的鞋子?甚至,他就是穿著這麽一雙鞋子,還能在眾多守衛的追逐下逃出去,鞋子居然還沒掉在半路?”

郎中怔楞,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揮手招了跟著的小卒子過來,“去稟告尚書大人!”

林硯輕笑,將鞋子放到一邊,繼續檢查。元達的屍體已經僵硬,衣服很皺,兩處箭傷,確實如張尚書所說,一個在胸前,一個在背後,完全符合侍衛的供詞。

林硯不得不再此遺憾,沒有彈道痕跡檢測。無法確定,這弩/箭究竟是拿把弓/弩射出來的。

“秋鳴,幫我把他衣服脫了。”

秋鳴張大嘴巴,“大爺,不用了吧?你又不會驗屍。這是仵作的事,仵作都驗過了!而且,這……他這都死好幾天了。這味道……要不是現在天氣涼,怕是要腐了。”

林硯一眼瞪過去,沒出息!

“過來!”

秋鳴應著頭皮湊上前,確實在看到屍體慘狀的那一刻捂住嘴,提溜跑到外頭嘔吐起來!

林硯翻了個白眼,無奈,只能自己動手。外衫是普通的夜行衣,沒什麽特別,也沒什麽可看的證據。內裏穿的是白色裏衣。衣襟上有一個指印。

不是血糊糊地一團,而是一個難得清晰的沾著血的指紋印。

林硯心下大喜,“秋鳴,去找幾張幹凈的白紙來,再拿一塊紅印泥!”

********

聖帳。

“除鞋子是一大疑點外,還有第二大疑點。皇上請看。”

林硯將五張印有指紋的白紙和自元達內衣領口剪下來的帶有指紋的那一小塊白布一起擺在司徒坤面前。

“這布上的是從元達身上發現的。其他五張是學生從元達的手指上印下來的。每個人的手指都有紋路,我們姑且叫它指紋。這布上的指紋非是螺旋,而為瓢。而元達的十根手指,有五個是螺旋,五個瓢。

然而每個人每個手指的指紋都不相同。即便都是瓢,可瓢的大小,形狀,方向,角度也都是有區別的,再相似也只是相似,不會等同。皇上可以仔細對比。這五張自元達手指印下來的指紋,同元達身上的這個全都對不上。”

司徒坤仔細查看著,面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林硯接著道:“若是學生沒有猜錯,這指紋並非是元達自己的。而是兇手把自己的衣服換給元達時留下的。想來鞋子也是兇手換的。

學生再來猜一猜,或許是有人先弄暈了元達,將他搬去了山洞。等自己刺殺失敗後,再逃到此,偽造證據和一模一樣的傷口,把一切栽贓給他。”

如此才能,傷口,物證,死因,完全一致!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

司徒峰心頭顫了顫,張著嘴,心慌之下脫口而出:“林公子未免也太武斷了些!本王也希望此事與九弟無關,總不想自家兄弟做出這等事情來。

可即便真如你所說,就能證明兇手不是元達了嗎?有沒有其他可能?比如,兇手是兩個人,元達只是其一。另一人,為了自保,就把所有東西都推給了元達?”

林硯眼睫抖動,五皇子此舉是落井下石,還是做賊心虛?

圍場巡防是大皇子負責,他本以為,若是要讓一個不在隨行人員備案的人進入,還能令其順利逃出去,大皇子最為可能。眼下竟是不確定的。

“王爺說的不錯。所以,學生還需繼續查下去!”

司徒坤將指紋紙放下,冷哼,“張愛卿,朕竟是不知道,這麽大的刑部,竟然沒一個人發現這些端倪!”

張成業慌忙跪下來,“陛下息怒,微臣辦事不利!這……這指紋之事,微臣竟是頭一回聽說。”

司徒坤神色越發難看,轉頭瞄向林硯,“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學生想去一趟本地駐軍軍營。”

司徒坤一聽便知其意,“你想再去查查弓/箭隊的弓/弩是否有失?”

“是!”

忠順王輕呵,“林家小子,當日是本王同張大人一起去查的。你這是信不過張大人,還是信不過本王呢?”

“學生不敢。學生非是信不過王爺,也非信不過張大人。張大人對元達屍體的檢測並無出錯。鞋子之事,恐是底下人有遺漏。至於這指紋,更怨不得張大人。這是幼時西洋先生教的。大周似乎並未運用此道。”

忠順王面色稍緩,“那你是何意?”

“王爺也知這些東西是學生設計制造的。學生比別人多曉得一些這東西的秘密,是旁人發現不了的。”

司徒坤點頭,“也罷。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朕令侍衛護送你去。”

當然也是讓侍衛看著他的意思。林硯遵了。

次日一早,待同侍衛一起出發時,卻見忠順王也等候在側。

“事情是過了本王的手的。本王也不想出什麽紕漏。何況,事關皇族,乃為宗人府職責。若是真有問題,本王也想揪出來。再者,你這小子有幾分別人不知道的才能,本王新奇的很,自然要跟著去看著。”

林硯哭笑不得。敢情,前面半段說的那麽冠冕堂皇是忽悠人的!後半段才是重要!這麽大的事,搞不好,牽扯的就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王爺,你把這當成你看新奇的玩意兒,真的好嗎?

忠順一躍翻身上馬,“走吧!”

林硯無奈,只能跟上。此地離軍營大約有半日路程。至得午後才到。

當地守備似是早已得了信他們會來,已讓弓/箭手全部候著。一人一弩。

忠順王遣人搬了張藤椅來,擺在前面,吃著果子一邊打哈欠,一邊看戲。林硯讓秋鳴端著名冊和登記表。念一個,上前一位。江邊洗蘿蔔,一個一個來,全由林硯親自檢查。

王釗。張炳。田良。魏成……

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從林硯手上通過,林硯的心一點點沈下來。不可能的。皇上身邊配有這等弓/弩的都是心腹,按理不會出問題。而他們身份也不同,林硯不能一開始將就懷疑指向陛下的親衛,因此才來了軍營。

而軍營也確實是最有可能丟失兵器的地方。

然而如今這情形,卻讓他有些不安了。

不!不會的!他不能亂!這等弓/弩,沒有人能夠完全偽造。他要對自己的設計有信心!而且,那把行刺所用的弓/弩上有他的記號,那明明是送去此地駐軍的那批!

林硯冷靜下來,接過下一人的弓/弩,入手便楞住了,擡頭看向他,“程連景?”

“是!”

林硯嘴角勾笑,“這幾日,你不曾參加訓練吧?要不要當著我們大家的面,用這把弓/弩演示一下?”

程連景面色大變,突然身子顫抖,砰地一下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秋鳴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反射性躥到林硯身前,將自家主子護在身後。倒是林硯一把甩開他,蹲下抓住程連景,“叫太醫!”

說完才發現,太醫沒有跟來,忙又改了口,“叫軍醫!”

話音剛落,程連景眼珠子一翻,沒了動靜。守備上前探看鼻息,“死了!”

“服/毒/自/盡?”林硯咬牙,若是活口,必定能問出什麽,司徒岳的罪名也便可以洗脫了。可惜……可惜怎麽就讓他死了呢!

林硯大怒,“帶回去!稟報皇上,驗屍!”

********

聖帳。

“啟奏陛下。程連景驗屍結果已經出來了,乃是服/毒。毒/性猛烈,丸子細小,封了臘藏在牙槽內。大約是被林公子發現了破綻,便咬碎了毒/丸。”

司徒坤一嘆,手指敲擊在桌上,本以為只是一出謀逆弒父,如今看來,這裏頭的水不一般。

“你是怎麽發現不對的?”

林硯上前,指著司徒坤面前兩把看似一模一樣的弓/弩,道:“這兩者雖然看似一樣,卻也只是看似。學生雖不敢說自己做的東西天下第一,卻自問非是人人能及。

軍演之前,此物不出世。軍演之後,便是曉得有這東西,學生也敢說,就算把這玩意兒堂堂正正擺在他人面前,任由他們把玩研究。天下只怕也沒幾人能仿的出來。

倘或真有那等不世出的天才,不說三五年,怕也需得有個一二年。學生乃是占了隨著西洋先生學了好幾年的便利。若也有同學生一樣有從師西洋人經歷,偏又極為有天賦的。再如何,也不能這麽短的時間造出來。

因此,這東西,他們終究只做了個看似差不多的外型。徒有其表。陛下可拿上手試試!”

司徒坤當真拿起來,還對著瞄準鏡看了一番,皺起眉。什麽都看不到。這哪裏是瞄準鏡,分明是個擺設!

林硯又拿起另一把真的,“皇上再請看這裏。當初制造之時,學生特意讓人在弩身此處內壁刻上編號。每一把的編號都不同。”

司徒坤順著林硯所指看去,還真有一點痕跡,卻並不顯眼,又在內壁,若非將瞄準鏡拆了還真看不到。

“甲子一三七?”

林硯點頭,“正是。學生記得,甲子這一批,從九十到一四零,都是送來此處駐軍所用的。”

司徒坤一頓,皺眉,“所以,你一早便知道,刺殺朕所用的弓/弩出自此地軍營弓/箭隊?”

“之前不知道。可後來在陛下面前接了此事,研究過所有證詞和物證之後,發現了。”

“當時為何不說?”

“學生怕說出來打草驚蛇!營地守衛森嚴,若是沒有內應協助,學生不信刺客能在重重圍追堵截之下逃出去。學生擔心此事說出來,營地那邊會出狀況,甚至有人會殺人滅口。所以,學生想親自過去,抓一個人贓並獲。可惜,到底失了手。是學生無能,計算錯了。”

司徒坤搖頭,“這倒怪不得你。以太醫所說那毒/藥發作的速度,沒人阻擋得了。下去吧。”

“是!”

出了聖帳,林硯回了自己的小帳篷。林如海似是早知道他此刻會回來,備好了膳食湯水,“先吃點吧!秋鳴說,你這三日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從小就這般,總不會照顧自己,讓人替你擔心。”

林硯心頭一暖,笑著坐下,“這不也是仗著有人會替我操心嗎?”

林如海瞪眼,心頭卻松了大半。還能同他如此玩笑,看來精神還不錯。

“吃完了,好好睡一覺。”

林硯皺眉,想要說時間不夠,他只有四日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低低應道:“好!”

“你已經查到了那麽多東西,此事疑點重重,陛下心底早已信了八九成,不會再如先前那般暴怒沖動。今日一早,他還特意去看了九皇子。你至少可以放一大半的心了。”

可也不過是一大半。

“爹,君無戲言,說了七日便是七日。再則,即便疑點再多,卻未能找出真兇。難免會被人倒打一耙。即便不會,但此事沒個水落石出,九皇子就要一直背著這個似有若無的汙點。三皇子也是。

父親也說,陛下信了八九成。那還有餘下的一二成呢?這一二成看似不多,可對於處在奪嫡風波中不進則退的三皇子來說,卻是致命的。”

林如海堵得說不出話來。這些他如何不知道!兒子太聰明了,果然也不是什麽好事!

林硯咬著筷子,忍不住問道:“父親覺得是誰?”

“你覺得呢?”

林硯皺眉,“我本以為是大皇子,他占著巡防之便,有策劃此事的優勢。可又覺得正是因他負責巡防,此事出來後,他難免會背上守衛不嚴,玩忽職守的罪名。脫不了幹系。陛下若是因此遷怒,也是有的。如此按照獲利最大方來說,便是五皇子。”

林如海笑了,“你怎麽不猜異族?或者逆黨餘孽?”

“啊?逆黨餘孽?什麽逆黨?”林硯腦海中有什麽東西閃過,“爹,你不會是說的義忠親王吧?他還有餘孽黨羽?”

“你以為他那麽多年的太子是白當的?便是後期先帝與他離心,互相猜測,可此前二三十年,他可謂深得先帝恩寵,無人能及。當初陛下封秦可卿為郡主,提拔賈家的時候,你不是分析得頭頭是道嗎?”

林硯睜大眼睛,“那個……我以為……我以為都這麽多年了,就算有黨羽,也大概就是賈家這種。心意不定,手段不咋地,還沒這個本事!”

林如海冷哼,“倒也不一定。當年的是,他有沒有留一手,誰知道呢!皇上也是顧忌著這點,才容下賈家這等臣子,並且擡起昭陽郡主。便是想借昭陽郡主引這些人出來。

可惜,但從這一年的情形來看,皇上怕是沒什麽收獲。卻也不知是這些人當真變了心思,還是想著昭陽郡主一介女流,無法扶持。”

林硯想了想,“倘若為異族,或是逆黨,恐怕是想著刺殺成功吧?可就派個弓/箭/手來這麽一下,會不會太草率了些?我怎麽看都覺得刺殺皇上是假,栽贓嫁禍才是真。

畢竟三皇子留京。是福也是禍。皇上遇刺,還是九皇子帶來的人,這本身已經足夠讓人覺得乃是三皇子設計,除掉皇上,自己好把控住京都登位。更遑論,這刺殺之人還出自三皇子府上。這不是嫁禍是什麽?”

林如海搖頭,“是,也不是。你當皇上是這麽好刺殺的?他們怕是沒這麽機會!你怎麽就知道,這次他們不是想著刺殺成功最好,若是不能,也照樣利用此事將皇子扯進來,攪亂了時局呢?”

林硯一怔,這……這……

他怎麽覺得這水比他想象得更深了!

林如海笑著一巴掌輕輕拍在他腦袋上,“一切未定,總得查了才曉得。或許便如你所說,只是大皇子或是五皇子單純想要嫁禍罷了。沒那麽覆雜。

同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輕易摒棄任何一種可能。一旦你有了這種想法,那麽你的思考方向難免會有失偏頗。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林硯肅然起敬,“我知道了!父親!”

吃了飯,聽林如海的話,林硯美美得睡了一覺。爬起來接著看卷宗,然後再次面聖。

“學生鬥膽,請陛下派人挨個驗傷。倘若元達不是真兇,那麽他身上的傷便是有人故意為之,這般一來,真兇身上應該還有傷。我們只需把所有人都查一遍,看誰對的上這些傷,就能知道,當夜刺殺的是誰!”

事關司徒坤自身安危,遇刺的人是他自己,他自是更想抓出兇手,不會不應。

可惜,整整兩天,所有人都查了個遍,便是丫頭太監都沒放過,偏偏沒有人身上有傷。

林硯一時陷入僵局。而因為此,就更難完全擺脫元達的罪名了。畢竟唯獨他身上的傷對的上。即便他身上確實有諸多疑點。

林硯覺得自己驗傷之舉,好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來陛下疑心已只有一二成,如今可就要變成二三成了。

“嗷嗷嗚嗚~”

突然一個小東西躥出來,林硯猝不及防,嚇了一跳,看清楚才發現,是只小老虎。

有一人急急忙忙追上去,穿著太監服侍,個子不高,年歲也不大,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他把小老虎逮住,抱在懷裏,對著林硯連連哈腰:“對不起,對不起!奴才看管不利,讓這小家夥頑皮驚了貴人。”

林硯搖頭,“這可是寧王殿下帶回來的那對小老虎?”

“正是其中一只。”

司徒岳自己都被圈了,小老虎卻還活蹦亂跳的,真是……諷刺!

小老虎在那奴才的懷裏也不老實,猛獸動物,即便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幼崽也是有烈性的。直起身子就往林硯身上撲。那奴才似乎有幾分本事,雙手一圈,就將它又降了回來!

之前那奴才一直低著頭,這忽然一擡頭,林硯才發現,他有一雙藍白色的眼睛,與漢人不同。可要說西洋人,林硯前世也見過不少,似乎又淺了些。

林硯腦子裏忽地一閃,出現了前世的一條新聞。男孩天生貓眼。

突然,他就有了一個主意!

“你的眼睛……”

那奴才忙跪了下來,將頭埋得更低了,“奴才不是故意嚇著貴人,奴才……奴才知錯了。”

“你叫什麽名字?”

“奴才……奴才名喚阿紮克。”

林硯一楞,“你不是漢人?”

“奴才母親是漢人。父親是胡人。”

“你的眼睛生來便是如此嗎?”

“是!”

林硯笑了,“十日前,當天晚上子時左右,你可有帶著小老虎出來玩?”

“沒有!奴才素來睡得早。小老虎入了夜便關著。白日大多時候也關著,偶爾讓他們出來放放風。”

林硯搖頭,“不!你有出來!那也小老虎鬧脾氣,撞開了籠子,你出來追它!”

說著,林硯嘴角上揚,露出欣喜的笑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